多佛,踏得新泥识花深。在春天的英国旅行,太像是随机的漂流,你说晴雨,偏不如愿,满心以为抄上阳光,今又撞上满城风雨。尤其是这个青葱任性的季节,更是难以相机抉择、说走就走。但顶着大风大雨行走在海角,竟又是一件颇为怀古的事情。这个北海中飘摇的岛国,一如阴云抑郁,又如怒涛孤高。从多佛的城堡上,隐约海平线上陆地的起伏,隔着这湾比意想中要狭窄得多的海峡,不列颠永远站在这个风暴中的海角,守着他猎猎的旗帜,凝望着对岸喧嚣的文明——那里有才华横溢的文人,也有最阴险的敌人。然而,腓力、拿破仑、希特勒,大陆的征服者们,纵然在各自的百年主导了半个世界的浮沉,亦只能止步于这海峡的一端。唯有那遥远的1066自诺曼底而来的王者,终又跨过海峡,在1944回到了诺曼底,带回了欧罗巴的文明。多佛,或许就是世界上最坚固的海角。半下午天气忽然放晴,城市一下脱去了历史的灰霾,显得可爱起来,便登上白崖,面朝大海,稳稳的海浪带来了大船,未来似乎重叠于过去的影子之上,忽而便换了人间,长长夕照里,满是色彩明丽的春天。捡一块白石,发觉自己依然写得一手烂字。不过也不必担心被后来人笑话,下一场雨后,这些松软白垩的痕迹,便会再也不见。天地逆旅,我与光阴,皆是匆匆过客,想留下些永久的痕迹,怕只有在少年的春梦里了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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