凡名故事

青野。

这两个简单的汉字,几乎已经成了我本名。

——当然,我只是那么自称而已。几个好朋友也愿意这么称呼我,溺爱着我的固执。

然而在应该敛起笑容,装作庄重的时候,提起笔一笔一划写下的,还是自己至为普通的姓名——可它实在太普通,以至于从不闻名的明星到如我般平凡之辈,凡十万之众,都以之冠名。

在我出生的小城里,我拥有一个稀罕的外来姓,故而每每自报家门,唇齿的一张一翕间,都能吐出孩子气的自豪感。

然而,直到上了大学与九方而来的同学相会才知道,这个曾经自恃带些诗意的名字竟如此不起眼,感慨之余,心里便颇有一番“小时了了,大未必佳,泯然众人矣”的酸楚。

引用一个同学的话说:“你是我遇到的第三个叫这个名字的人。”

这之后的事情就更是可怕,每听见熟人呼自己的名字,回头,大概率地迎上一张尴尬的笑脸:“啊,不是说你。”

哦,对了,我是Y同学3号机。

相处久了,大家就凑成了一个小小的次文化圈。不知是谁起头叫起的诨名外号,也渐渐成了彼此都承认的代称。于是我终于从噩梦里解放出来,听见自己的名字,渐渐不以为意了——身边的人都不爱这么叫,一定是在说另一个人。尽管此时心里还是会“咯噔”一下,不过至少,我不必回头了。

然而尴尬的事情还是会偶尔蹦出来。例如某日在宿舍楼下的打印店里抱着一堆文档出门,便听见一段漫不经心的对话。

“啊哈,Y挂科了?”

我悚然。如果在小说里,我手里的文档早得稀里哗啦地落了一地。分明连我自己都不晓得,就不明就里地在风闻里挂了一科?

过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,这是指住在楼上的Y学长。可心里还是有些许不痛快,暗暗骂道:可真给咱们Y丢脸啊。

那么也就多多少少能明白一些,古时“避讳”中的私心。

然而尽管我不是最不堪的那个Y,我也不是最出彩的那个Y,我只是两个端点中间,最容易被忽略的那“大多数”。或许我是所有在Lofter上发过文字的Y中2048玩得最好的,但是谁又会在意这些呢?

曾经愤愤不平中,想要改个名字。可是本名是父母赠予的第二个礼物,尽管平凡,若真要弃之不用,心里也难以割舍,遂打消了此念头。然而又不肯见到自己埋没在人海里,认不出来,就费尽心思地给自己构建了一个名字。

是为“青野”的源起。

然而这二字,却出自初中时代随手在草稿簿上自创的古诗。若粉饰太平,可以曰“唐棣之华”之类的逸诗,若不客气地讲,这类附庸风雅的文字,连格律也不曾具备。尽管如今还能诵得当年令自己洋洋得意的masterpiece,在这里还是识趣地不讲了吧。

那段没心没肺,敢想敢做,充满了尴尬和中二病的青春,却是人生中怎么也逃避不了的。那么就把彼时的傲慢不屈与固执的希望,留给未来坎坷的人生,哪怕曾经轻狂无知,已经被时光的风卷跑。

一晃几度叶落,青野,那个时候的青葱,竟真的成为了我的alter ego,在心里筑巢住了下来。时而带来感时的忧伤,也带来莫名的快乐。他依旧随心所往地挥动羽翼嘲笑着重力,不似个将在规则约束中耗尽余生的大人,然后留住了一整个阳光轻暖,樱瓣飘飞的季节。他就在长长坡道的起点,仰头望着天空,哭哭笑笑像个孩子,时而呼叫时而睡去。

一颗心的正反面,从此也升起两个背对,而彼此好奇,彼此相知的世界。

青野即是Y,Y即是青野,每时每刻,每分每秒。

身为大人的Y是不能写出好看的文字的,但我们都知道世界背面的青野,总是折一支嫩草杆,在松软的大地上,写下所见所想,所爱所愿。


by 青野 

2014.11.18

Peking,  H Securities, internship. 

During the noon break.


P.S 今天就随手写一些。再写下去会被头儿骂的>.<

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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